十月紅人 訪談:曲飛 撰文:劉靉
兒時,心中的天使模樣,是一群笑得天真瀾漫的小童,背上一對翼,頭上有光環,雙手執著曲譜,快樂地唱著聖詩。
不過,想像,歸於想像,天使實無年紀區分,恰如游走五線譜上的葉惠康博士一樣,他是一名天使,不過,是一名滿腦銀絲的天使罷了。
同時間,他又是一名縱火「狂徒」,在不同時候、地點總愛四處散播音樂火種,讓其慢慢燃燒。
年屆75高齡的葉惠康,是天使又是祝融!
勞改奪半命 神挽救一命
說 游走在五線譜上已逾半個世紀的葉惠康是一名天使,可能令人感到有點誇張,因為天使這個身份,相信無人大膽自居,包括葉惠康本人也不敢,不過,始自童年,葉 惠康已在基督教背景的家庭中長大,基督教的教義已鑲嵌在骨子裏,不能擺脫,且藉著它,讓自己從跳涯的邊陲中救回自己,從事途的方向中找到清晰的方向, 從......
「我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已經被共產黨整治, 拉我去勞改,我跟太太同被分配到湖北蠻荒之地,人跡罕至之餘,滿地更佈滿日軍散播殺人的吸血蟲。那段日子好痛苦,太太負責餵豬,更要攬住?豬當BB,「愛 孤乖」,我就去耕田,採棉花,做農民的典範。有三個月更無飯食,食咩?食草囉!日子怎苦?不用多說,我被勞改前16
葉惠康承認曾想過死「面對無了期的日子,真的灰心喪志,有次站在長江的涯邊,真的想一衝而下,了結生命。但是,最終救回自己的,是神,因為祂賜予我生命,我唔應該摧殘。音樂在這段磨練期,完全幫不上忙。」
苦日子的源由,與其父不無關係。葉惠康父親是一名滲過鹽水的西醫,兼是浸信會中國差會的主席,「當時,共產黨認為是一種文化侵略,有這樣的背景,兼信耶穌,仲唔得死,完全係他們眼內所謂的「成份不好」。」
「我愛國家,但黨不愛我」
既 有這遠因之餘,葉自身的經歷,亦令他明白自己成為勞改的對象。「年青時,我好喜歡提意見,當年共產黨惡哂,講什麼都被視為「是對的」,但是,我就覺得不一 定,再者,當時教我音樂的俄藉老師曾想推薦我到俄國繼續深造,但就因為我被劃為「成份不好」,無得去,咁樣,我點解唔批評共產黨?」
「不過,不要以為我為反而反,事實,我愛國家,當我讀畢中學時,我還拒絕父親的建議到海外赴笈。」廣州出生,在港長大,修讀了一年土木工程學的葉博士,心仍繫音符,且滿以為國民黨的離去,共產黨的主政,將會有新中國,希望,於是,毅然北上到燕京大學修讀音樂。
可惜,美夢落空,惡耗隨至,但是,回望過去發生過的種種經歷,已屆75高齡的葉惠康認為整體是好的,他的父親更待他返回身邊時,對共產黨獨力炮製的「勞改」,讚嘆不已。
父親去函感謝毛澤東 勞改後懂愛惜
「當 時,父親親自撰寫一封信予毛澤東,多謝他給予我這些資本主義也學不了的訓練。他認為勞改對人格及各方面的鍛?是有效的,因為,他看見我學識愛惜,以前我吃 飯,一半米飯在地上又或是不吃便離開。但是,勞改後,即使一粒米飯掉在地上,我也會撿回吃進肚裏。懂得「愛惜」,不是人教,而是憑親身經歷、捱過、痛苦過 才回懂得。」
一場苦難,葉惠康明白生存才是最重要。61年,他與親人團聚,整體社會都是「做又36,唔做又36」這一式一樣的生活質素,覺得做什麼也不打緊,但是,內心總念著該為人民做點事,做點有價值的事,便倒轉頭向父親要求出國深造,再讀音樂。
「我沒有想過音樂救國,我只是覺得自己天生對音樂敏感,而且7兄姐中,每個都懂得一樣樂器,每逢周末及禮拜天,一家便會齊集jam音樂。」再者,基督教本身是一個音樂宗教,葉自幼在這環境熏陶下,愛音樂,不難理解。
音樂是血管 教育是心房
可是,音樂是他的血管,他的心房,早已被教育佔據。「我搞兒童合唱團的目的,不是要讓他們唱歌,而是我想讓他們有一個活動,歌唱只是作為一個媒介罷了。」
在記載了葉惠康三十三載音樂教育事業的自傳中,他一開始便這樣說────「兒童音樂教育,非為培養音樂家,乃為達到「全人教育」的目的。」───「我只是想藉音樂來助他們武裝自己,令每人都有一個比較高的修養,這是我的理念,所以,我見到他們唱歌好歡喜。」
因 這理念,自美歸來的葉惠康,立即捲起衣軸,實踐去也,不管是合唱團,還是樂隊,又或是什麼什麼,他都去搞,即使由零開始。「基督教的教義之一,就是在無條 件之下,創造條件。所以,當年幫浸會大學創立音樂系時,真的由零到有。再者,我好鍾意「點火」,喜歡到處幫人搞音樂團隊,不過,點火唔容易,因為第一你要 識點,第二是識得控制火勢,萬勿燒到別人,影響社會。之後,我就會交給他人接手,因為個團一定要人承接下去。」
喜歡「點火」又愛做「隱形人」
葉 不獨愛「點火」,更喜歡做隱形人,成立一個樂團後便不留名字,不留足跡,抽身離去。「你要做到左手的施予,不讓右手知道。」又是另一則基督教的教義。不 過,這個縱火「狂徒」,確實為自己添來數之不盡的徒子徒孫,有很多以音樂為自己的事業,但有更多聽從他的踏實教導,先找來一門技術餬口,然後繼續發展音 樂。
「我在浸會大學時,跟當時的校長謝志偉講明,每個學音 樂的學生,一定要修讀經濟,因為過去學音樂的人都是傻瓜,只懂搞音樂,不懂處理自己的財務,真係餓食老婆瘟臭屋,又或者學音樂的人,性格浪漫,不太理家, 搞到一塌糊塗,所以,我覺得兩樣都要讀,你看舒伯特個個都係咁死,他們不是賺不到錢,但是,就不懂得理財,賺到多少,一晚都飲哂啦!」
因此,葉的學生中,不乏專業人士如醫生、學者、電腦專才等...不過,在36載音樂教育里程中,葉惠康教授的學生,原來逾教逾年青,年齡不斷下降,且跌至胎兒只有8個月便成為他的學生。
兒童質素 一代不如一代
「這個現象是我在浸會教書時發現的,當時發現入大學音樂系的學生基礎太差,所以,要求校方再開先修班,希望可以提早解決根基問題,但後來發現都唔得,於是,再推前受訓的年齡,直至,現在教的多是兒童及青少年。我認為,他們就好似電腦一樣,逾年輕記憶體逾大。」
可是,他眼中兒童的質素,原來一代不如一代,兒童過於注意物質生活,輕視精神生活。「另外,家長亦要負責任,強迫子女學這學那,回到家後,都已經累死,縱然,學生逾年幼吸收的能力逾高,但是,要有限度,到某個階段,學的東西複雜了,家長便要幫他選擇,不可以再什麼也學。」
「人生猶如音樂,當中也有節奏、旋律及和聲的基本要素。」
後記
出生醫學世家的葉惠康,原來,除父親是醫生外,家中的兄姐們大部份都是從醫,更有人從事獸醫,唯獨他一人,獨戀音樂,不過,這背景恰巧救他一命。「勞改的時候,好痛苦,無野食之餘,唯有食草,引致有嚴重的胃病,腰骨每逢翻風落雨,就痛得要死。」
雖 然,葉惠康在自己父系的家族中別樹一熾,但在自己的家,3名女兒卻似是命中註定與音樂有關。不信?她們的名字已見端倪。「大女叫羨詩,意指羨慕唱詩;2女 詠詩,不再羨慕了,索性唱出來;么女亦詩,亦都是喜歡詩歌。」3名女兒在港或海外,均建立了自己的名聲,作為父親的他,現在關心的,只是把自己的樂團或樂 隊遂漸找接班人,好讓它們能夠找到合適的人繼續承傳。
「交接所有的事後,我繼續做我喜歡的作曲工作。六四事件那年,我作了一首曲,我好希望,在真正退休後,我會再寫。」
葉惠康的步伐,叫人感到快,覺得密。那管是年青時的他,壯年的他,或是晚年的他,都如是,甚至現時每天返回樂團半天後,又是忙過不停,往「爛鬼樓」(即鴨廟街及深水?黃金商場)逛過痛快,因為他又為另一件事忙,就是電腦。
「電腦內基本的東西,我都已經識用,不過,我好鐘意去睇有什麼新東西,又喜歡買,有學生來我家整電腦時,嚇親他,說我什麼也有,是的,因為我這邊學完,那邊又忘記了。」
不 過,莫以為滿腦銀絲的他,思想、說話與他的年紀成正比,記者尚未講完他如何看待兒童的質素時,他已推拷到問題,創先回答。此外,聲如洪鐘的他,仍愛與學生 打成一片,閒來跟學生奕棋,不過,他說會輸「同小朋友溝通,你一定要輸?。」銀絲下的智慧,就在於此,鏡框下的雙眼,正閃出光芒。
自《101藝術新聞網》(1/10/2006)
|
This education blog shares various horizons of music in order to promot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music education. Being devoted to music education for 19 years, Carol Ng has established her private studio at Adelaide, South Australia with an examination-standard Yamaha grand piano. In addition, Carol is keen on enlightening the next generation and advocating continuous advancement of music industry.
教育BLOG旨在推廣音樂教育發展,讓更多人認識不同的音樂領域;吳老師投身音樂教育十九年,於南澳洲的阿得萊德開設私人教室,並採用符合考試標準之Yamaha 三角琴教學,致力培育新一代音樂學好者及推動音樂行業的持續發展。
教育BLOG旨在推廣音樂教育發展,讓更多人認識不同的音樂領域;吳老師投身音樂教育十九年,於南澳洲的阿得萊德開設私人教室,並採用符合考試標準之Yamaha 三角琴教學,致力培育新一代音樂學好者及推動音樂行業的持續發展。
2014年5月6日 星期二
音樂祝融──葉惠康
音樂祝融──葉惠康
訂閱:
張貼留言 (Atom)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